诛心雀（三）世间
腊月初八日，岁事告成，新年交旧。
家家祭拜百神，喝赤小豆，白米，小米等和水熬煮一夜成的腊八粥，听街上孩童唱起“沥沥拉拉二十三”的歌谣，几句词翻来覆去，唱了又唱，没个消停。可少一样，腊八就没了味。
有一件事最讲究，腊八粥熬好，要先敬神祭祖，再馈赠亲友，还需在午时之前样样都弄妥帖了，最后全家人才能食用。
府里的下人有几个好行小慧的，三更起来摸去厨房偷些面点果子吃，其余人也大都习以为常。只有陵光头一次在府上过腊八，随公孙钤去门口转了一圈，几个下人正给路上行乞之人派粥，看着别人狼吞虎咽地喝，闻着锅里香甜的味，未及午时便饿坏了，趁公孙钤分神，一溜烟没了影。
公孙钤兀自看着往来衣衫褴褛的乞人，忧心忡忡，双眉不觉紧蹙。
“公孙。”
来人一袭紫檀色布衣，捻着花白胡须数茎，苍老的脸上目光深邃明亮，精神矍铄，视之忘年。正是公孙钤的老师，魏玹辰。
“先生。”公孙钤抱手行了一礼，温和恭敬。
魏玹辰点点头，看向分发热粥的地方，公孙钤的目光也随着移过去，忧虑又上心头：“近年天璇边境战火不断，流民忽增，竟能奔波到此处。”
“天璇国力渐盛，又风调雨顺，有良田美土万顷，他国欲弭患无形，也是意料之中。”
公孙钤长叹：“且不说能救济得到的流民十中不占一成，今日也只能让他们得一餐温饱而已。”
魏玹辰极目远望，天空西南一角阴云叆叆，指间寒风勃郁：“所谓博施于民,而能济众。展布于朝，而能济天下。大丈夫生于乱世，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。”
这话说得太过直白，公孙钤心中早有一腔抱负，只是仕途渺渺，加之一些其他因素，深埋于心，从未与人提起，如今恩师的一番话，竟引得他心绪澎湃，神思不宁。但心里依旧有些迟疑：“学生才疏学浅，不敢言济世。”
魏玹辰将公孙钤的心思看得通透，眉宇舒展，面上自显出三分笑意，字字掷地有声：“你担得起。”
回到南院，陵光正踮着脚去攀梅树一枝，拈了还带着雪粒的花瓣下来送进嘴里，想来大约是味道欠佳，皱着眉又吐出来，抹把嘴闷闷地盯着树枝看。
公孙钤好气又好笑，那株腊梅是他悉心养了十余年的宝贝，枝疏而曲，苍古清秀，岁岁作花，开时冷香盈袖，今天却被人偷食数朵，还嫌味道不好。
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，陵光抬起头，见是公孙钤来了，心虚地低着脑袋匆忙起身，怀里却被塞了一个纸包，带着疑惑看对方一眼。公孙钤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向纸包，又转回来瞧他，眼波荡漾，像春风吹开一汪湖水，煞是好看。
一层层拆开纸，陵光眼睛亮了亮，里面躺着桂花磨藕作的粉面点心，还缀了几颗杏仁提味。
公孙钤坐到陵光对面去，撑着脸看吃得津津有味的少年。
“倒是委屈你了，饿成这样。”
“以后要是再逢腊八这日，你只管去我房里待着，点心果子必然不会短了你的。”
被酒莫惊春睡重，赌书消得泼茶香，当时只道是寻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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私设：把丞相写成公孙的老师了。
第三章意外地更得很顺利，可能是因为线性代数考完了。
放飞自我。